游泳的游法,正式比赛里公认的有四种:自由泳、蛙泳、仰泳和蝶泳。但你要是问一个在水里泡了十几年的人,这问题就没那么简单了。游泳,哪是几种“游法”就能概括的?那是一种跟水对话的方式,每一种,都是一种截然不同的人生体验。
咱们先说最常见的,自由泳。好多人管它叫爬泳。在我看来,自由泳是水里的“速度与激情”。你的身体就是一艘快艇,目标只有一个:快,更快。刚学的时候,最折磨人的就是那个换气。头埋在水里,世界瞬间安静,只能听到自己呼气时“咕噜咕噜”的声音和心脏的跳动。然后,就在身体转动的那一刹那,猛地一侧头,嘴巴刚刚露出水面,贪婪地吸上一大口气,又迅速地扎回去。那一瞬间,简直是生与死的边缘反复横跳。可一旦你掌握了那个节奏,天呐,那种感觉太上瘾了。你的身体像一根滚动的原木,稳定而有力,手臂像船桨一样交替着划破水面,推着你往前冲。你感觉不到是在游泳,你感觉自己就是水的一部分,你在水里飞行。那种人水合一的流畅感,是自由泳最迷人的地方。它是一种专注,一种心无旁骛的自我挑战。
然后是蛙泳。这大概是最多人的“游泳初恋”了。在泳池里,你总能看到一群大爷大妈,脑袋全程露在水面上,一边“蛙”得悠然自得,一边还能聊着天。所以蛙泳有个外号,叫“社交泳姿”。但你可别小瞧它。休闲蛙和竞技蛙,完全是两个物种。我们平时游的那种,重点是“收、翻、蹬、夹”,慢悠悠的,图个舒服。但你看比赛里那些运动员,他们的蛙泳充满了爆发力。每一次划水和蹬腿之间,都有一个极具美感的滑行阶段。身体像一支离弦的箭,在水里“嗖”地窜出去一截。那个蹬腿,也不是简单的画圈,而是像鞭子一样,用脚内侧狠狠地把水“抽”出去。好的蛙泳,是优雅和力量的结合体,它不追求绝对的速度,而是追求效率,用最少的动作,换来最长的滑行距离。游蛙泳,就像在写一首抑扬顿挫的诗,有蓄力,有爆发,有高潮,也有平静的回味。
接下来说仰泳。仰泳,绝对是所有泳姿里最“惬意”的,简直是水上版的“躺平”。你面朝天空(或者说天花板),整个身体放松地浮在水面上,看不到前进的方向,只能凭着感觉和对岸边的记忆来判断。这带来一种奇妙的体验:一半是放松,一半是未知。放松的是,你的呼吸完全自由,不用再为换气而挣扎;未知的是,你不知道自己游偏了没,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撞到池壁。我刚开始练仰泳的时候,安全感极差,总觉得下一秒就要撞墙了。但后来,我爱上了这种感觉。看着天花板上的灯光在水波的折射下晃动,耳朵浸在水里,外界的喧嚣都被隔绝,只剩下手臂划水的声音和自己的呼吸声。那一刻,世界特别简单。仰泳教会我的,是在不确定性中保持镇定,相信自己的方向感,享受那份独有的、面朝蓝天的宁静。当然,前提是你的核心力量得够,不然屁股一沉,就不是躺平了,是“沉底”了。
最后,是蝶泳。啊,蝶泳!这简直就是泳池里的神话,是力与美的巅峰之作。如果说自由泳是快艇,那蝶泳就是跃出海面的海豚。它太有观赏性了,两条手臂同时划过头顶,像蝴蝶的翅膀一样,带着巨大的力量插入水中,然后身体像波浪一样从胸部传导到脚尖,完成一次有力的海豚腿。太美了,但也太累了。蝶泳是对力量,尤其是肩部和腰腹力量的终极考验。游五十米蝶泳,感觉比游两百米自由泳还累。那种游到最后十米,肩膀像被火烧,每一次抬臂都需要嘶吼般的意志力才能完成的感觉,没体验过的人不会懂。蝶泳不是用来赶路的,它是用来征服的。征服水,也征服自己。当你终于能用一个完整的、连贯的动作游完一个蝶泳全程,那种成就感,那种“我竟然做到了”的狂喜,是其他任何泳姿都无法给予的。它是游泳这项运动的皇冠,璀璨,但沉重。
除了这四大金刚,其实还有一些“非主流”的游法。比如侧泳,一只手在水下,一只手在水上,身体侧着前进,据说特别省力,是以前长距离渡海和救生时常用的泳姿。还有我们每个人游泳之路的起点——狗刨。虽然姿势不雅,但它符合人类最原始的求生本能,四肢乱刨,头永远在水上,主打一个“淹不死就行”。别笑,在突发情况下,狗刨可是最管用的保命技能。
所以你看,游泳有几种游法?四种?不,远不止。每一种泳姿,都是一种心境。你想追求速度和效率,就去游自由泳;你想体验节奏和滑翔的乐趣,就去游蛙泳;你想放空自己,享受片刻的宁静,就去游仰泳;你想挑战极限,感受征服的快感,那就去试试蝶泳。
水是世界上最奇妙的东西。它能温柔地托起你,也能无情地吞噬你。它既是你的对手,也是你的伙伴。你用不同的“语言”(泳姿)和它交流,它就会给你完全不同的回应。这,或许才是游泳最深邃的魅力所在吧。它不是关于你有多少种“方法”,而是关于你,愿意用什么样的姿态,去拥抱那一池碧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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